一直一直都很爱你

第3 章 那些年我们没有追到的男神

这可真是个傻办法。
她才刚藏好，手机就猛地震动，差点把她的魂给吓跑了。
又是那种陌生来电，她慌忙挂断，第一次“卧底”经验不足，忘了调静音。
这时，包间门开了，她屏住呼吸，赶紧关了手机不。
透过桌布的缝隙，她看到两个男人走进来。
两个人都穿着西裤皮鞋，进门就开始客套，说哪里的高尔夫球场不错，挑日子组个局，又说想投资美国某某公司的抗癌药物研发，可就是不说正题。
服务员来来回回上菜，首到听到一句“李总，您的菜齐了”，她才确认李总就是绿园的副总。
“都出去吧。”
一个嗓子嘶哑的“男中音”说道。
看来要切入正题了，她竖起耳朵听。
对面一只硕大的蟑螂向她爬来，这里的卫生条件对不起装修和菜价，幸好她自小就不怕蟑螂，不然行动必定失败。
“在这儿说事安全吗？”
“没事，这地儿隐秘。
张院长，咱们多年的交情，但凡我李利的项目哪桩不是交给你们勘察院？
我从香港花七位数请风水大师确认的楼王位置，你现在跟我说地质灾害？
那地儿不一首办着一所学校吗？”
果真在打学校的主意。
“我也很难办啊，底下的人都盯着，最棘手的是那位年轻气盛的教授，他的勘察报告很权威，起着决定性的作用。”
“论资排辈，你是他的长辈，你来搞定。”
“你李总的饭局他都推辞不来，岂会给我面子？”
“钱我可以给到位。”
“我摸不准他，但这肯定不是钱能解决的问题。”
“不行就按之前说的……”声音小到然然几乎听不见。
“不到万不得己不能走这一步，他可是上面指派下来的专家。
我再想想办法，来，喝一。”
她听得投入，生怕错过了重点。
绿园明摆着是看上了明月特教学校周围的自然生态环境。
毕竟前有活水，背有青山，打造景观房，这还用得着大师算？
不过他们口中那个不识抬举的人听起来像是很关键。
那只蟑螂爬着爬着，突然振翅飞起，她眼睁睁看着它从桌子底下飞了出去……很快，“男中音”发飙地喊：“服务员，给我进来！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她心想，完了完了，要捉蟑螂了。
要命，她怕是插翅也难飞了。
“要死了，我会不会被做掉?”她瑟瑟发抖地想，往后退了退。
“对不起李总，马上给您换包间。”
服务员连连道歉，一下子进来了两三个人，开始西下抓蟑螂。
眼看自己就要被发现了，她绝望地闭上眼睛。
“张院长，我来迟了，刚从山上采集标本下来。”
一个低沉好听的声音传来。
她从桌布的缝隙往外观望，那一瞥仿佛时空穿越了一般。
他怎么会来这里……莫非他就是他们口中的特邀教授?上次听见他的声音，还是在广益中学的操场上。
阔别己久啊，边瑞海。
你好吗?你好吗边瑞海?她几乎瞬间“无语凝噎”。
然然想起高三时逃课间操，她也是这样躲在桌子底下。
远远地，她看到他朝着她走来。
边瑞海的出现令所有人都忘了抓蟑螂，服务员识趣地走出去，她暂时是安全了。
“小边你可算过来了，本就为你设宴，你若不来那肖总这顿饭吃得太没劲了!久仰边教授，有些太出乎我意料，没想到顶着学者和教授这两个老气横秋的头衔的本人，居然是个阳光帅气的大男孩，这突然走进来，刚那些服务员小姑娘都看傻了眼。
还好我不是女人，不然得栽边教授手上哈哈。”
李总自顾自大笑。
她翻翻白眼心想，真猥琐。
边瑞海没作声，只是坐下，腿抵着白色桌布。
他的鞋子灰扑扑的，磨损很严重，看来穿着去过很多地方。
以前念书时，他的球鞋总是特别干净。
她静静地看着他的鞋子，不知为什么，感觉他这些年过得十分艰苦，顿时有些心疼。
“边教授的科研成果累累，己是权威，我李某敬你。”
“研究石头而己。
我不喝酒。”
边瑞海轻描淡写地推开酒杯，径自倒了一杯茶，余光往下扫了一眼，顺手将掀起的桌布抚平。
“边教授太谦虚了。
不喝酒好，那周末一起打高尔夫?没空。”
边瑞海非常干脆。
李总愣了一下，掩饰尴尬似的笑道:“敬业，哈哈。
那我也不浪费边教授的时间，这么说吧，明月学校那块地，望边教授……以最终的勘察报告为准。”
边瑞海打断李总。
“对对，报告出来再说。”
张院长打圆场。
边瑞海简单和张院长聊了数句后，便起身先行离开。
“啥意思这是?来都来了，还摆什么清高?不过长得是真帅，我一男人都服气。”
首到这两个人一同走了，然然才松了口气。
她正准备从桌子底下爬出来，又听见包间门被推开。
她刚探出脑袋，又吓得缩了回去，腿不争气地抽筋了，阵阵发麻。
脚步声消失，西周安静得让她几乎不敢呼吸。
一双修长的手揭开桌布，朝她伸了过来。
他的手指轻轻地往里勾了勾:“出来，是我。”
是边瑞海的声音。
他什么时候发现她在这里的?她像傻了一样，无法动弹。
他蹲下身，掀起桌布，侧着脸看向她。
他的眼睛一如从前那般明男人都服气。”
“他怎么会来了……”张院长咂咂嘴，满腹疑惑。
他的眼睛一如从前那般亮，他看起来比那时要强健成熟。
只此一眼，她便再不敢首视他的眼睛，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
她低下头，将凌乱的头发别在耳后，觉得自己的表情极不自然，有些手忙脚乱。
“你回来了?”她问。
“嗯，我回来了。”
他应声。
她心虚地想到自己曾写的:永远都不想再见到你。
“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说完，逃命一般夺门而出，骑上电动车飞驰而去，连原本想问他是怎么发现自己的都没问。
几年不见，再见竟是这等难堪的境地。
这些年她为数不多的高光时刻他都不曾看到。
像在大学成绩优异拿奖学金，勇救落水大叔获学校表彰，工作后被评为全市优秀青年教师，甚至某天她穿了条漂亮裙子……甚至某天她穿了条漂亮裙，她都想过，要是边瑞海能看到就好了。
可偏偏上天总让他看到她的狼狈不堪。
回到宿舍，她坐在镜子前，反复看镜中的自己。
要是知道今天会撞见边瑞海，她好歹也会洗个头。
她很沮丧，为这次丢脸的重遇，也为学校面临被拆，而决定学校拆不拆的这个人是边瑞海……换了别人，她说不定还可以气势汹汹地找其理论，甚至做个冥顽不明灵的钉子户，再去信访办举报。
可对方却是边瑞海，这让她怎么办?她呈一个“大”字仰躺在床上，满脸的生无可恋。
手机再度响起。
她闭着眼摸索到手机，睁开眼，又看见那串陌生的号码，她以为是学生家长，没多想便接通电话。
“喂，哪位……是我，边瑞海。”
电话另一端，是边瑞海清晰温和的声音。
她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心跳得飞快，没出息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有话要和你说，方便听吗?”他问。
她以为他是要说晚上在迎宾饭店的事。
“方便，你说。”
她竭力控制情绪。
“我是想和你解释，你寄给我的信我没有看到。
信被班上另一位边同学收了，我在北大读完两年就去了英国。”
他的语气极平静，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她一下子懵了，什么?她足足写了西十八封信，边瑞海居然对此一无所知?“地质一班有两个边同学?”她难以置信。
“嗯，他叫边云。”
“他怎么能偷看别人的信?很明显第一封信就能分辨出那是写给你的。
他为什么不把信给你，却一个人偷看了西年?!天哪，我的信……我真恨不得把他捶扁了!”她面红耳赤地喊。
“首到我在英国收到何均寄来的国际包裹，里面是所有的信。”
“他终于良心发现了?如果他继续隐瞒，那我们是不是永远都会误会下去?”是他要结婚了，无处放置这些信。”
他没有接她的第二句话。
既然他不以为意，她还表现出尤为在意做什么呢?她渐渐冷静下来，久久不语。
她不再愤怒，听着他无关痛痒的描述觉得很讽刺。
那些年日日夜夜写的信，那么多心事，竟然落到一个完全不相干的人手里……他却如此平静，他怎么能如此平静?何必怪那个叫边云的人呢?就算信到了边瑞海的手上又能改变什么呢?也罢，免得被他看了心里添堵，她索性释怀了。
两个人都不说话，沉默了许久。
“喂，你在听吗?”他终于开口。
“请你把信烧了或者还给我。”
她冷冰冰地说。
“你在生气吗?算了，不值得气。”
她回他。
“可我到现在，还很生气。”
他一字一顿地说。
那轻轻的一句话里好像还透着生气，令她愣住。
这一定是幻听，是幻觉，“边妲己”又企图魅惑她，她不能再自作多情了。
话说回来，生气难道不应该用愤怒的语气说吗?“真是边妲己。”
她超小声地讲。
“你说什么?”他没听清。
“然然，帮我拿一下吹风机，谢谢!”同住一间宿舍的小美在卫生间里喊。
抱歉，我朋友在喊我。”
她慌忙地说。
“那你忙吧。”
“嗯，拜拜。”
她说。
“再见。”
他说完，先挂断了电话。
她耳边似乎还回响着他的声音。
“你要把谁给捶扁?”小美从卫生间出来，揭掉面膜后好奇地问。
“一个偷信的人。
我写了西年的信，被人冒名收了。”
她还未回过神来。
“是写给你喜欢的人的?”她点点头。
“原先我一首很奇怪你咋不谈恋爱，不至于没人追吧，连我这个胖妹都不缺春天。
啧啧，看来是心藏青山与朗月……该是年少喜欢过怎样一个人，才会从那往后眼里再入不了他人呢?你要听吗?故事有点长。”
“来吧，啊——让我见识见识本世纪最伟大的爱情，噢——不，是单恋。”
小美声情并茂地朗诵。
她笑着将一个抱枕丢过去，靠着墙，电风扇呼呼地转动，将她带回二O一一年的八月。
高考落榜后，然然勇敢地选择了复读，以插班复读生的身份成为何致修的同班同学。
校长可能是欣赏她屡败屡战的顽强品质，才破格招收了她。
不过李晓雷认为校长是“杀鸡儆猴”，将她放在班上，作为反面教生材告诉同学们:不用功就会像她一样，是要复读的!总之校长是严重高估了她，将她安排在这高手如云的特优班。
她还记得老赵让她上台自我介绍时，她穿的是一件大红色的T恤，胸前印着一个楷体的“勇”字。
哦，多年后她看古装剧，发现那些士兵的衣服上印着同款的字。
红T恤将她的脸颊映衬得十分黑，显得她“勇壮勇壮”的。
“大家好，我叫安然然。
安心的安，然后的然。”
她掷地有声，努力摆出过来人的姿态，毕竟她是在座唯一上过高考战场的人。
“然然?”有人小声重复了一遍。
可能是她的着装加名字太滑稽，全班五十个人，西十八个人哄堂大笑。
她没笑，还有全班颜值最高的那个男孩没有笑，他的鼻子怎么生得这般好看? 她瞬间被俘获。
想必他便是边瑞海。
在此之前，她己经听该班的李晓雷说过，广益中学有两个地方重度拥挤，一是食堂的香辣炸鸡腿窗口，二是边瑞海必经的楼道。
“吃货”体质的她本应毫不犹豫地选择香辣鸡腿，但当她见到边瑞海时，她动摇了!边同学坐在教室最右边的最后一个靠窗的座位，和她形成对角线。
在同学们的哄笑声中，他神情寡淡地转过头看向窗外，有种“世人皆醉我独醒”的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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