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圣之争

第2章 玄都降世

第二章

这大曌国定鼎天下刚二十年整，开国皇帝李渊举兵推翻前朝后，将天下分为十二州，子丑寅卯成辰巳午未申酉宿亥，各州设有州长官称为刺史，为正四品级，每三州合为一牧，子丑寅为北牧，卯午未为东牧，辰巳申为西牧，酉宿亥为南牧，各牧设有牧守，为正三品级，又西北两牧合为上院，东南两牧合为下院，都设有院监，为正二品级，各州管辖辖内日常事务和经济，并没有兵权，兵权集中于各牧院，上御北凉，下守南蛮。

这日，酉州刺史尹府是张灯结彩，宾客络绎不绝，原来是刺史之二房柳夫人昨日诞下一子，此子生时，晴空飘来两大片云彩，一黑一白，盘旋不去，至婴儿啼哭方才散去，是为异相，不知是吉是凶。若有修道之人细看，两片云模糊组成太极图样，环绕不止。

宾客府前通报姓名，进入中厅，刺史尹天正跟宾客一一回礼，正房钱夫人坐于尹天正身后，一账簿放于桌上，下人们接过宾客礼物，钱夫人亲自登记入账。

管家则在旁通报礼品种类及数量，长子尹贤立于钱夫人旁边，今日这个时候本该跟私塾方先生学文，但这小家伙却极其不爱读书，一粘书本就打盹，趁先生打盹，偷偷跑出来找母亲，今日人多嘈杂，父亲无时间管束他，母亲宠爱，就让他立于旁边。

这尹天正为年三十有二，前朝时家里有些田产，颇应殷实，父母很小就把他送到私塾学文识字，他也很有慧根，年纪轻轻就考取了秀才。

不想在那兵荒马乱的战乱年代，家里被前朝败兵流寇抢劫，父母都被杀害，财物也被抢了不少，家道从此中落。

李渊开祖立国后，重新科举选拔人才，他靠着变卖祖产和四邻的接济才得以凑够路费，赴京赶考。

靠着真才实学，高中大曌开国首次殿试的探花，本来在京城为户部一郎中，却不谙官场之道，又不喜宫中与人争斗，为人少朋无党。被派放到这地方为官。

看似平调，实为下放，若不是同科好友保举，恐怕这刺史位置也难以得任。

按大明律法，男子只得两房夫人，一为正房，一为偏房，再多则为妾了，他只有二房夫人，却未纳妾。

正房钱夫人为京城富贵人家小姐，当年中得探花，风光无二，当得这户部郎中，当朝户部尚书做媒，娶得这钱家小姐。

二房柳夫人为酉州一小户人家闺秀，也是一才女，四年前他刚任这酉州刺史，钱夫人在京城钱家生子，暂未随夫就任，与这柳氏才女相识，二人对诗饮酒，相见恨晚，待到钱夫人携子前来，事情已经不可挽回，只得任他娶了这二房。

此时钱夫人在桌前登记账簿，嘀咕道“怎得都是这等轻礼？她本是京城钱家千金，家里金银成帑，现钱成堆，彩缎成箱，美食成品，从小锦衣玉食，十指不沾阳春水，见得送来的都是些平常吃的，穿的，没有一个稀罕物件，不由得有些嫌弃。

管家悄声道“老爷昨日就令不得送重礼，除食品，布匹外一概不收。

钱夫人愤愤道“他倒是清廉得很，进的少，出的多，持家开销之事从不关心。

此时四岁的尹贤在旁站了大半个时辰，初时觉得热闹，时间长了也觉得无趣，拽着钱夫人得衣角道“娘，我有些饿了。

钱夫人随手从礼品中拿了一个食盒欲递给他。管家又道“夫人，这些还未登记，老爷说了，凡礼品都须得登记，以后要还回去的。

钱夫人有些恼怒，本来二房生子她就有些不悦，此时不由得声音大了几分“这等礼品，怎得好还回去，拿出去也不怕丢了刺史府的脸。

此乃话中有话，厅前有些宾客听的只得讪笑，不在厅前逗留急急往正厅走，尹天正顿时脸有些发红，怒道“休的胡言乱语，妇人之见，无功不受禄，无恩不图报，与人无恩无惠怎好收人厚礼。

钱夫人依旧道“就你清廉，你可知府里多少下人，每日吃喝穿戴开销是多少？若不是我娘家贴补，你那些俸禄恐怕只能养活你自己。

她本是大家之女，初时嫁得探花为正房，盼的有一日尹天正飞黄腾达，自己或有机会做的那上品诰命夫人，然而此时尹天正已经派放到地方为官，上品诰命夫人终是一场黄粱美梦。

再加上丈夫娶了二房，对尹天正自然有些埋怨，也不似以前那么温柔体贴，有钱家在后面撑腰，在这尹府自然是有些跋扈，不似寻常妇道人家。

这尹府钱账一向由钱夫人打理，府上看家护院，端茶送饭下人，管家，私塾先生等等几十上百人，每日需要吃喝拉撒还有月俸，尹天正为官清廉，又不喜结交权贵，凭他那些俸禄，全府恐怕真的要喝西北风。

但是钱夫人没有说的是凡州刺史朝廷皆有封地，封地内有良田商铺，或出租或自营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还有些生意比如盐商，铁商等刺史府都有固定的分红，这些都是管家直接向钱夫人汇报，尹天正倒是不管这些。

京城钱家财大气粗，可能有一些接济，但具体数目可能只有钱夫人自己知道。

此时府上宾客众多，心里嘀咕这尹大人原来是吃软饭的，怪不得到现在还未纳妾，敢情是过不了正房夫人这一关。

尹天正一时找不到言语来反驳，只得道“一派胡言，今日大喜的日子，你莫要在这里撒泼。

钱夫人扔下笔，说道“我有些累了，管家你来登记吧，贤儿，我们走，说罢牵着尹贤往内房便走，临走还不忘拿了那食盒。尹天正对管家道“由她去吧。

此时已经日上三竿，正宴就要开始了，从府前来了个老道，这老道面容慈善，身形却比常人高出一截，挽了一道家的发髻，头戴鱼尾冠，胡须皆白，飘于两鬓，身着一古朴的道服，右手持一拂尘，左手牵了一偌大的板角青牛。

将青牛栓于门前一棵古树下，对那青牛道“你且在这里等候，切勿生事，那青牛不似常物，双角泛光，双眸明幌，此时好似听懂人语，四蹄一矮，卧于树下。

门前人来人往，有好奇之人对它指指点点，它都视若不见。

老道到得府前，对那门前两门丁道“恭喜刺史府喜添贵子，老道云游此处，见祥运丛生，气运云集，必有贵人转生，特来讨杯喜酒，烦请通报刺史大人一声。

那门丁之一也是精明之人，大户人家喜事摆宴，总有这样来说些喜话，讨些吃喝的，平常的他就打发了，见这老道身材魁梧，气势不凡，更见那偌大青牛恐非常物，于是答道“道长稍等，我前去通报。

进得中厅，通报了此事，尹天正只当是寻常乞讨之人，遣管家准备了三钱喜银，又备了一袋清酒，交与那门丁，家丁出门见那老道，将纹银与清酒交与那老道，说“今日府上摆宴，老爷接待宾客甚忙，并未得空，交代为道长备了些薄银浊酒，改日道长再来，当出门迎接，请道长切勿见怪。

那老道也不客气，拿了纹银置于袖中，又饮了清酒，却未离开。

“老道今日还准备了一些薄礼，当亲手交与刺史大人，烦再去通报一声，老道悠然的说，那门丁面露难色，这大喜日子，他一而再得的烦请老爷，管家必责他办事不力。

老道看出门丁得难色，笑道“你且进去通报，我保证你家老爷不仅不会责你，还会嘉奖于你

这门丁看着老道也是不凡，咬咬牙，又进了中厅，管家已经用眼睛剜他了，心里却是突突得，“这老道人切莫戏弄于我，否则这管家非要罚我不可。

刺史尹天正闻得此事，也有一些奇怪，三钱纹银已是不少，平常乞讨之人，得了纹银怕得主人反悔，恨不得立刻飞天遁走，这道人还要留下来送上贺礼，不知道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此时中厅前宾客已少，这会正闲着，于是对门丁道“传那道人进来吧。

老道入的府门，来到中厅前，环视四面，看到尹天正出来，即左手抱右手，负阴抱阳，内掐子午决，外呈太极图，微微欠身行了个道家礼数。

“吾昨日见天地异象，众多气运皆向此处汇集，此乃天人下凡之象，今日寻得此处，果见贵府添子，可喜可贺，讨得些喜酒喜银，修道之人不能平白受人恩惠，总的回些薄礼。

尹天正拱手回礼“一杯薄酒，几钱薄银，道长不必放在心上

老道却未搭话，转身到中厅前一棵枯树旁边，这刺史府中厅前，原本有一棵千年桃树，约莫有五人合抱粗细，年年都是枝繁叶茂，也是这刺史府的一道风景。

前一阵下了一场大雨，雷电交加，一道闪电正好劈中此树，从此便枯萎下去，天天有枯叶往下掉落，下人打扫苦不堪言，正寻思得空挖了移走。

此时老道移步到树旁站定，口中喃喃有言，“汝修道千年，修行却是不易，道行不够却强渡天劫，落得如此下场。

幸得道心稳固，留得一丝残魂，此子降生于此，你却是得了些气运，也是天道怜你，不忍看你灰飞烟灭，给你一线生机。罢了，今日之后，切勿再如此狂傲，修道要长存敬畏之心。

原来这桃树本是一树精，千年前就修道成妖仙，渡得两次天劫。

这修道一途，以常人为例，首先是修自己精神魂魄，人的神魂异常脆弱，普通人神魂出得肉身，天地元气一吹就会消散，经过如下几个阶段修炼，一为稳固心神心无杂念称为定神，二为神魂出的肉身，可视自己，称为出壳，三为神魂在无光处可随意活动称为夜游，四为日间神魂能随意活动称为日游，五为神魂能驱动实物称为驱物，六为神魂能显现形态为肉眼所见称为显形，七为神魂可附着在无魂活物上称为附体，八为神魂能夺人肉身，称为夺舍。

修炼到这里神魂已经是异常强大，遁出肉身几日还能回到肉身，也能感应到天地元气加以利用称为道法。

再往后修炼神魂越发稳固，到最后离开肉身也不会消散，可谓长生不老，是为不灭，如是人修炼到此阶段称为散仙，同样如是鬼魂修炼到这个阶段称为鬼仙，如是妖修炼到此阶段称为妖仙，这树精千年前就修成妖仙。

但天道可不能让这种存在一直“逍遥下去，散仙每逢四百九十年必遇“天劫，又称四九重劫，在这段期间，散仙在世间所做的善事，恶事都要算一次总账，由天道决定他们是否还能继续存在下去。

从“成仙之日起，接连经过九次天劫，通过种种严格考验之后，方能修成真仙，飞升灵空仙界，功行稍差或作恶多端者，便在者雷劫中烟消云散，轻则留下残魂，“兵解转世，堕入轮回从头来过；重则形神俱灭，化为乌有，俗话说善恶到头终有报，不过如此。

这老树精“成仙千余年，修的是正道，做的善事不少，两次雷劫冥冥中皆有天道护佑，被他轻松渡过，心里不免轻狂了起来，这才几十年光景，便要去渡那三重雷劫。

结果被劈的只剩下残魂，真身桃树的生机也被劈散，若不是他道心坚固，关键时候守住真魂，此刻恐怕已经到阴曹地府报道去了，即便如此，这屡残魂回得树身，也是苟延残喘，失去了真身，还要不停抵抗着轮回之力的牵引，一日一日消散，只怕再过几日，这世上便再也没有他了。

老道喃喃完毕，对尹天正到“烦请刺史大人取一舀清水来。

下人忙拿那水舀取清水过来，老道取了水舀，用拂尘在水中来回摆动，然后在树根处祭祀一样浇了半舀水，此时围观者寥寥数人，但都惊的目瞪口呆，自树根处枯黄的树皮开始泛绿，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枯的树干又水润起来。

有人大喊起来“天啊，真神仙啊，真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