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佳佳秦暮楚的小说自此山水不相逢小说阅读

051 （万更）

天道好轮回，这句话不是说说而已。

所以他在做那些事之前，就该知道迟早都会有报应。

电话那头原本还很兴奋的人突然没了声响，就在白佳佳以为他已经不想再说什么的时候，那边突然开口。

“是啊，血债，血偿！”

“哥……臭丫头，我等这天，等了整整十年，终于还是让我等到了！”

“嗯……”挂断电话，她的心里却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这些年，白轩一直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以至于她都觉得那件事真的已经过去了。

直到刚才，直到，他刚才说出那些话。

白佳佳才明白丧亲之痛，不是那么容易过去的。

更不要说那不是意外，更不是正常死亡，而是被人剜目剖心！

以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方式一点一点折磨致死！

可是……她还没来得及伤感，就被电话铃声打断了。

“三哥？”

谢正朗会主动给她打电话，就已经证明不是小事。

“怎么这么没有分寸！？”

听得出来，电话那头的人非常生气。

她沉默不语。

这次他的确没有分寸，这一点她比谁都清楚。

“你可知道周楚是什么人？”

“我知道。”

和周楚周旋这么多年，她怎么可能不知道那是一条毒蛇，一条可以一击致命的毒蛇？！

“那白老二那边，你……”他似乎想说什么责怪的话，但最终也没说出口。

“四儿，这不是开玩笑，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

“三哥，我知道的。

可是，这次再不让他做，他真的会疯的。”

原本周楚不自己去挑衅也没什么事，她自有办法掩盖。

可是这次周楚做得太明目张胆，以至于一开始白轩就知道他是背后推手，那怎么可能再息事宁人？

“四儿！”

“三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不过……这一次请三哥不要管，好吗？”

“……四儿，这次我想插手也不可能，周楚……”他没有把话说完，可白佳佳已经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如果周楚是谢正朗可以处理的人，那也不会在那场惨祸之后还让他继续逍遥法外。

“最坏的结果，不过是我丢出那东西，让他们狗咬狗。”

她盯着办公桌上的白玫瑰，眸子越来越冷。

“……蚍蜉虽小，却也有想撼树的时候。

二哥已经压了十年，没有一天不想着……你可知后果？”

“就算交了那东西，我不过是被白家除名。

再糟糕点儿，就是被人当成猎物追杀。”

她说得云淡风轻，实际上手心里已经全是冷汗。

她怕死，很怕死。

她还没找到自己的父母，还有那么多事没做，她也不想就这么消失。

“三哥不必多说，这一次我就算豁出性命，也一定要让二哥出口恶气，这是我欠他的。”

当年周家人其实是想抓了她好威胁她父母把东西交出来，可白轩的父母拼死都没有把她交给那些人。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白轩怎么会小小年纪就成了孤儿？

十岁。

那一年她十岁。

也就是那一年，“年少无知”的她在白贺山暗中策划下，和谢正朗成了生死之交。

这一次电话那头的人先挂断电话，她只是笑了笑。

她比所有人想象中的都要善，也比所有人想象中的都要恶……摇摇欲坠的白家，需要一个坚实的后盾。

在那个最为难的时候，她曾经一度怀疑上天不公，那些老实本分的人总是过的凄苦，而像周楚这样的人却可以活得潇洒自在。

但是白轩父母出事之后，她不这么想了。

既然坏人太狡猾，以至于无法用最正常的手段去让他们伏法，那她就要创造条件把这些人送到他们该去的地方。

哪怕为此，她会被打入地狱。

死去的人没有办法活过来，但是活着的人却可以不再那样死去，只要这样，就什么都值得。

白佳佳看着桌上的白玫瑰，低头轻嗅。

一个人就算生活在泥沼之中，也要自己开出花来。

……“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

身后响起秦暮楚熟悉的声音。

她背对着那个人努力挤出笑容才转过身去。

“这花真好看。”

“嗯……”他也把目光转向那一大束白玫瑰。

“的确好看。”

苏皖总是喜欢这样圣洁的花。

可惜白佳佳喜欢的是带血的红玫瑰。

“佳佳，抱歉。”

“秦总这是忙晕了吗？

一大早怎么就和我道歉了？

不和你说了，我还有一大堆事要做呢，先去工作啦！”

她并不愿意和他继续讨论这个话题。

苏皖曾是她最好的朋友之一，但死去的人和活着的人不一样。

死去的人逃避了生活的煎熬，活着的人只能面对。

适当的祭奠是对友人的怀念，过分的沉迷于过去这是在逃避生活。

而白佳佳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逃避的女人。

“医院的事，你怎么看？”

怎么看？

“秦总认为呢？”

“你知道于情于理，我都会站在周楚这边。”

她笑了。

“那秦总就不要问我怎么看了，因为于情于理我都会站在白轩这边。”

办公室的气氛再度变得尴尬起来。

“我只看证据。”

“我帮亲不帮理。”

她头也不抬，之间在键盘上飞舞。

“……我会出手帮他。”

键盘敲击声突然停顿了几秒，随即继续响起。

“以你们的关系，这样做也没什么好意外的。”

“但是我不希望做你的对手。”

她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

她心底何尝不是如此？

她也不愿意站在他的对立面。

“佳佳？”

“秦总，我还有工作没有完成。”

“佳佳，这件事是白轩不对。”

她挑眉。

“秦总不是说不要什么都拿眼睛去看吗？

你为什么认定是我哥的错？”

明明你什么都不知道！

“周楚在秦家待了十年。”

“我和我哥相处了二十多年，秦总，时间从来都不是理由。”

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可能是无辜的，但除了周楚。

除了这个还是少年就不折手段的周楚！

“佳佳，这不像你。”

“不够理智吗？

可能是现在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大脑退化了吧~”明亮的办公室里两人遥遥相望。

她的工作台在门的左边，一眼看过去正好看见花瓶里每天都会重新更换的白玫瑰。

至于那个插花的透明水晶花瓶，也是她再熟悉不过的。

它曾经被苏皖摆在卧室，每天小心擦洗，每天被她那双芊芊玉手抚过。

可笑的是，这个花瓶是墨白在苏皖十八岁生日那天送的。

“你不喜欢白玫瑰？”

秦暮楚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转了话题。

白佳佳摇头，挑着眉，嘴角笑的妖艳勾人。

“这么好看的花，怎么会不喜欢呢？”

菡萏泥连萼，玫瑰刺绕枝……陷在泥里的花萼，长在刺里的玫瑰，她都喜欢。

秦暮楚从座位上站起来，一步步朝她走去。

“怎、怎么？”

紧张的心跳声，均匀的呼吸声，在静的诡谲的气氛下，异常清晰。

他伸手抱起她，明明她的肚子已经十分明显，他看上去却毫不费力。

“秦总？”

他不说话，抱着她走进办公室后面的休息室。

“秦暮楚你要干什么？！”

看见休息室里的大床她终于觉得不对劲儿起来。

他轻轻把她放下，撑着身子伏在她耳边说：“都四个多月了……”他的声音低哑，竟还带着抱怨与委屈的强调。

她双手撑着在他的胸膛上，“可我……我问过秦悦，她说你现在已经稳定了……我可以……可，可我……”怎么这么突然？

“在三亚的时候我就想了，可秦悦说不行……这次是你撩起的火，还不想负责吗？”

“我什么时候……”秦暮楚的手抚上她的眼角，温热的指腹在她脸上游走。

“你那样对我笑，让我怎么受得了？”

身体上方的人紧紧盯着她，神情专注，那双宛若深潭的黑眸里，清晰地印着她的脸，仿佛这个世界上只有她一人而已。

“秦、秦暮楚，你先起来再说好不好？”

她心如擂鼓。

虽然知道让他忍了四个多月很不负责，可是在这办公室后面，她真的没办法做那么隐秘的事情。

“佳佳，别动……”他呼出的热气似有似无地在她耳边擦过，火候掌握得恰如其分。

这个样子的秦暮楚，是任何人都拒绝不了的，包括白佳佳。

可是，他就这么静静地抱着她，直到呼吸回归平稳。

“暮楚……”他双手捧住她的脸，一寸一寸地看着。

“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我将永远爱着白佳佳、珍惜她，对她忠实，直到永永远远。”

“你——白佳佳女士，你呢？”

……这一天中午，秦暮楚因为临时要见一个重要客户，所以他们没有一起吃饭。

白佳佳在楼下的员工餐厅里吃完午餐，突然有点想吃水果，就朝着离公司不远的超市走去。

当她站在路边等红绿灯的时候。

一抬头就看见对面马路上走过的两个再熟悉不过的人。

一男一女，男的那个是秦暮楚。

她心里觉得奇怪，就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

两个人一直走进咖啡厅，一路无话。

她不敢跟得太紧，秦暮楚的谨慎她是早就见识过的。

但是她远远的就看见两人在临窗的位子坐下，然后秦悦的表现好像不太正常——白佳佳看见她狠狠的在桌子上拍了好几下，甚至还伸出食指对准秦暮楚的鼻子，非常生气。

而秦暮楚全程都冷着脸，毫无波澜。

她心里疑惑不解，虽然平时感觉他们两人的交流也比较粗暴，可是还不至于像现在这样。

不到15分钟，秦暮楚就站起身来往外走。

她赶紧躲进了旁边的超市，随便拿那个东西跑到收银台去结账。

毫不意外，他一走出咖啡厅就看见了她。

“佳佳，怎么在这里？”

他一边说话一边回头看了一眼。

“买零食，求老板不要扣工资~”他伸手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下次可以让小方买。”

她瘪嘴。

“本来就不受待见，再搞特权我会每天接受魔法加暴击的眼神攻击了。”

“谁让你非要瞒着？”

“我就是觉得不方便嘛~我有那么拿不出手？”

他朝橱窗里的自己看了一眼。

“我拿不出手成了吧？

你不是说要见大客户吗，怎么在这里安？”

“刚从酒店出来，想着给你这个小馋猫买点什么零食。”

她笑而不语。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刚刚。”

“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人吗？”

她弯着眉眼侧过头来看他。

“看见一个大美女算不算？”

“……你别说，背影还有一点像悦悦。”

“在哪里看见的？”

“超市啊，你怎么这么紧张？

老实交代，是不是背着我去找别的女人啦？”

为什么不说实话？

“你这小脑袋在想些什么？

有你一个就够折腾了，哪里还有时间去找别的？”

“哼！

你又嫌弃我！

我要打电话给悦悦告状！”

说着白佳佳就装模作样地摸出手机。

秦暮楚伸手一把抢了过来。

“都多大的人了，还打小报告？

秦悦被派到D国交流学习了，要几个月后才能回来。”

“出国学习？”

原本她只是奇怪秦悦刚才的举动，想要旁敲侧击一下，但秦暮楚现在的反应已经明显有猫腻儿了！

“嗯，医院刚好有名额，她表现不错，就被派去了。

听说白轩也在其中。”

白佳佳心底一凉——她刚刚和白轩通过话，怎么没听他说？

“所以秦总是想告诉我最近不要惹你生气吗？

快说，你是不是故意把我的后援都给支走的？”

她很快就重新扬起笑容打趣到。

对面的男人脸上划过一丝不自在。

稍纵即逝。

可白佳佳却看得分明。

她说过，她太了解秦暮楚，有时候甚至可以从他的动作表情推测出他下一步要做什么。

“还有，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之前你特意陪我出去玩，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她脸上的带着调侃的笑意，心却被高高提起。

三亚之行她本来就觉得不正常——就算真的要出去玩，也可以等她生完孩子，为什么非要在她揣着个大肚子的时候去，他都不担心她路上会不小心出什么事吗？

不过想到孙玉娟和秦正丰暗地里达成协议的事，她又觉得是他认为待在家里更危险，才带她出去避风头的。

这些她都能理解，可是为什么连刚刚见了秦悦这样的事都要遮掩？

秦暮楚把目光转向她，眼中带笑。

“佳佳这是玩开心了就过河拆桥？”

他回避了。

“对啊，我不光要过河拆桥，说不定还要卸磨杀驴呢~~”她按下心底越来越重的好奇与疑惑，和他说笑着一起回了公司。

毫不意外，立马受到了更猛烈的攻击。

“她这个样子居然也敢勾搭总裁！？”

“瞎了我的钛合金狗眼，虽然我是个男的，不过这总裁口味什么时候变这么重了！？”

“她都能入总裁的眼，早知道我就上了！”

“……”大家叽叽咕咕说得很欢腾，但是秦暮楚一个眼刀丢了过去，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进了电梯，白佳佳搂着他的手笑得前俯后仰。

“那么好笑？”

他伸出食指抹去她眼角的泪花。

“当然啦，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么凶巴巴的一面呢！”

“我要是每天嬉皮笑脸，你认为镇得住那些老员工？”

他无奈地一手横在白佳佳身后，生怕她一不小心再磕了碰了。

电梯叮的一声响起，她赶紧站直了身子，做出一本正经的样子，顺便手脚麻利地把秦暮楚被弄皱了的衣袖理了理。

“秦总请。”

他摇头。

“你啊……”她跟在他身后，眸子越来越沉。

小丑就算哪天真的哭了，人们也会觉得很搞笑。

她就是那个小丑。

回到办公室是日常的摸鱼，和以往一样，秦暮楚把手里的紧急文件看完签字之后，就又走进了会议室。

乘着秦暮楚不在的空档，她赶紧给白轩打了个电话。

……“小四，怎么了？”

白佳佳伸手搓了搓自己手上突然冒出的鸡皮疙瘩。

“……你怎么也开始跟着墨墨学了？”

“谁跟着那个娘炮学，我小时候都这么叫你的，是他学我！”

“好好好……不闹了，问你件事情啊，听说你要去D国交流学习？”

纤长的手指不自觉抓紧小小的手机。

“嗯，我推了。

怎么，你才知道？”

“听你这语气，我应该知道吗？”

难怪他今天没提，还在说整周楚的事，原来根本没把这次机会放在心上。

“这个是CE赞助的，你不知道？”

“你说什么！？”

她猛地从位置上站起来，圆滚滚的肚子差点撞到桌子上。

“你别急，再把我侄女儿撞坏了我找你算账！

不过，你真不知道？”

“你看我这像知道吗！？”

“啧啧啧，看来你们也没那么恩爱嘛。”

“少废话，到底怎么回事！？”

不对劲，已经有哪里她忽略了！

“你出院不久之后这个项目就定下来了，主任说是为了平息医院这事儿，不过……”她呼吸一滞。

“不过什么？”

“我看不像。

这个时候我要真走了，还不被周楚那小子踩得死死的？

说不定害得给我按个什么畏罪潜逃的罪名。”

“那……别的人都去D国了？”

秦悦不是还在A市吗？

“对啊，早走了。”

“秦悦也去了？”

“她哥出的钱她干嘛不去，又不傻。”

白佳佳的心一点点变冷，连带着指尖都开始发寒。

“这样啊……你问这些干什么？”

“就是找不着秦悦了，所以好奇。”

“你这叫没事找事——今天谢家老三找你了吗？”

“没……怎么？”

难道谢正朗和他说了！？

“哦，没有就好。

如果他找你了你就一句话，这次就算同归于尽我都要整死那混蛋！”

听着白轩张狂的口气，白佳佳的心重新放下来。

看来谢正朗没有告诉他，如果要对付周楚，风险究竟有多大。

“……好。

我公司还有事，先不和你说了啊。”

“行，你等着看好戏吧。”

“嗯。”

放下电话，她盯着手机上曾因为和林白争吵而碰坏的一角，心里也像却了一大块似的。

出院之后和秦暮楚相处得很好，日子过得太过舒心，以至于她都快看不清站在身边的人是狼还是小绵羊。

她自嘲地笑笑。

自己总是这么蠢，只要别人对自己好点儿，就什么伤疤教训都忘得一干二净。

……她低头又打了秦悦的电话，却一直是无法接通，甚至连QQ和微信都联系不上。

如果不是刚才看得太真切，她都怀疑秦悦真的已经不在国内。

想到刚才在咖啡厅看到的那一幕，她只觉得心跳得厉害。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秦悦会那么生气？

如果事情和自己没有关系，秦暮楚又为什么言语闪躲不肯说实话？

一个个问题砸得她晕头转向。

“白小姐，你怎么了？”

她回过神来。

是南方。

“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送你去医院吧？”

“不用，我可能是没有睡好。

待会儿秦总回来了你告诉他，就说我身体不舒服，先走了。”

南方一边点头答应着，一边伸手帮她把包拿过来。

“别送了，公司还有很多事情，我下楼坐车回家就可以了。”

南方有些犹豫。

“你这个样子真的可以自己走吗？”

“我没事，就是没睡醒而已。

好啦，你一个大男人怎么磨磨唧唧的，我走啦。”

她向往常溜号的时候一样，大大方方朝他帅气挥手。

“那好吧，你路上小心，有事儿打我电话。”

“行~拜拜！”

为了不遇上秦暮楚，她刻意坐了另一个电梯。

好在因为公司今天是固定的各部门汇报总结日，所以竟也没遇上人。

下楼，她顺利离开CE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大楼，以最快的速度去了刚才那家咖啡厅。

可惜，窗边那个位置上已经没人了。

“小姐，有什么我可以帮助您的地方吗？”

一个学生模样的服务员看她脸色不好赶紧过来扶住她。

“谢谢。”

她站稳身子走了出来。

街上的人来来往往，可没有一个是她要找的。

就在她心灰意冷准备往回走的时候，肩膀突然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谁……你怎么……别说话，跟我走。”

……秦暮楚因为今天中午秦悦的破骂心情很不好。

一起开会的各部门经理说话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惹了这尊大佛。

“我认为这个项目没有前景，你看最近投资风向，分明是要注重……”啪——“……”众人看着突然起身离开的总裁，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是不是我说错话了？”

“大概……那这个项目到底做不做？”

“看总裁的意思，做吧！”

“可这个项目照目前看没有盈利空间……总裁的眼光是你能怀疑的？

他看得比我们远多了，别怂！”

……南方看着提前了半个小时出现的老板，心里一抖。

“秦总。”

“嗯——白秘书呢！？”

他的眼神好似一阵寒风扫过，扫得南方的心头冷飚飚的。

“那个……咳咳，白秘书说身体不舒服，先回家了。”

南方哆哆嗦嗦解释着。

果然，他刚说完就看见秦暮楚的眉头拧成了一团。

“你让她自己回去的！？”

“她……她不让我送……你不知道通知我吗！？”

“您不是在开会吗，所以我……诶，秦总，林总还在会客室等……”话还没说完，电梯门就已经被关上，南方看着门上自己的影子，欲哭无泪。

他赶紧摸出手机给白佳佳打电话，却发现已经关机。

“完了，这次真的完了。

白秘书，你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啊！”

……白佳佳失踪了。

王澜花了好长时间才把这个消息消化掉。

“怎么会……是孙玉娟还是你爸？！”

秦暮楚闭着眼不说话。

A市所有的店铺甚至酒店，他都让张方查了，什么都没有。

那个女人就这么人间蒸发了。

“孙玉娟还没这么大的胆子这么明目张胆。”

他一直都让人盯着孙玉娟那个女人，最近她一直都很老实。

“那，是秦正丰做的？”

王澜的语气有些犹豫，显然是并不愿意相信这事儿和自己的丈夫有关。

秦暮楚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的。

“如果怎的是他做的，你打算怎么办？”

他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父母之间没什么感情，而对于那个曾经为了养女人转卖CE股份的父亲，他也一直没多少感情。

“能怎么办？

他就是认准了我不会和他离婚才敢这么放肆。”

他们王家丢不起这个人。

“就算这次真的是他对佳佳出手了，你也要继续维护他？”

他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但对自己母亲总是不同的。

“如果真的是他……我愿意亲自向佳佳道歉。”

“如果佳佳出事了呢？

如果佳佳因为他受到伤害了，你觉得道歉有用吗！？”

他的声音不受控制地提高，有些颤抖。

他，曾经在秦悦责骂的时候理直气壮说——“我的字典里没有如果”，可现在却口口声声都是“如果”。

因为那个女人而做的改变，连他自己都还没来得及意识到。

王澜的脸因为他的话而变得煞白。

“不，不可能，你爸爸虽然在女人的事情上胡来，但还不至于这么没有分寸。

最多他只是让佳佳签离婚协议，或者找你提要求，没理由伤害她。

难道你还要报警？

告诉所有人你爸爸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秦暮楚苦笑。

那个人是他父亲，就算杀了人，他也不可能报复他。

“再说，这件事不一定是你爸爸做的，你想想，是不是你和佳佳吵架了，她会不会回娘家了？”

秦暮楚那张俊俏的脸上此刻涂满了痛苦和疲倦。

“我都找过了。”

春樱巷，医院，她曾经的住处，公司附近的超市，咖啡厅，甜品店……“她……或许只是手机没电了，或许在回来的路上。

一定不会有事的！”

他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一边查一边在家里等着。

可是，离白佳佳离开公司的时间，已经过了整整三个小时！

“暮楚，你别急，说不定佳佳待会儿就回家了呢？

或者，你想想她有没有什么玩得不错的朋友，你打电话问问有没有去他们那里？

还有，小方不是说她身体不舒服吗？

她会不会去了医院。

对了！

白医生，问白医生！”

王澜情绪明显也开始有些失控。

“妈，你别急，我已经让周楚他们都去找了，很快就会有消息。”

“对，小周，小周不是认识很多朋友吗？

小周一定能找到，一定能。”

“嗯，妈，我去白轩那里看看。”

他觉得自己再不做些什么，会直接疯掉。

“我也去。”

“你留下，万一佳佳回来了呢？”

“……那你路上小心。”

……油门全开，一辆黑色轿车朝着与医院县相反的方向飞奔而去。

“秦悦，最好是你把她带走了！”

医院他早就去过了，白轩根本就没见到过她！

他的心和着越来越暗的天色一点点下沉。

“喂。”

“老板，有什么指示？”

“你们动手了！？”

“您吩咐了暂时收手，我们绝对不会不听指挥！”

秦暮楚的啪的一下挂断电话，眉头紧锁。

黑色的轿车以最短的时间上山，去到一座掩映在山间的小别墅。

“秦暮楚，你来这里干什么！？”

秦悦依旧怒气冲冲，可他的心却沉到了海底。

“白佳佳不在你这儿！？”

其实秦悦的反应就已经回答了他的问题，可他还不死心。

粗暴地推开一间又一间房门。

咖啡厅门口的监控显示，在他回到办公室之前几分钟，白佳佳曾去过那里。

可是，她走到了街的转角，进入了监控盲区。

所以没有人知道后来发生到底发生了什么，以及她遇见了谁。

至于行人，那条繁华的街上，没有一个人会注意到自己擦肩而过的人做了什么。

也没有人会提前预知自己原本是一场阴谋的见证者。

“秦暮楚你给我说清楚，佳佳怎么了！？

你又对她做了什么！？”

他一言不发，冷着脸走进房间，拉开窗帘，打开衣柜，走进厕所。

没有！

没有！！

还是没有！！！

没有一个地方有白佳佳的身影，甚至连来过的痕迹都没有！

“秦暮楚！

你在三亚没得手！

现在又要干什么！？”

秦悦用尽全力把秦暮楚从最后一间房的衣柜前推开，脸色气得像发红，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谁知道他真的踉跄了几步，跌坐在一旁的沙发上。

“你——到底怎么回事！？”

他双手紧握在身体两侧，闭着眼不说话。

秦悦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我问你到底怎么回事！？”

他缓缓睁开眼，那双如同黑洞一般诡异、深邃的眸子里盛着从未有过的无助。

“她不见了。”

气冲冲的秦悦愣在原地。

“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她，失踪了……”秦暮楚说得含糊不清，仿佛不愿意承认。

“秦暮楚你混蛋！

你是不是非要弄死她才开心！？”

秦悦握着拳头就要打上去。

他没有躲闪。

可她却在离他鼻子只有不到一厘米的时候收了手。

“不是我，秦悦，这次不是我……但我宁愿是我，至少那样我知道，她不会有事，死的只是那个不该出生的孩子……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敢说这种话！？

我告诉你秦暮楚，如果佳佳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和妈都不会放过你！”

说完，她摔门而出。

秦暮楚独自一人瘫坐在沙发上。

派出去找她的人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传来任何消息。

呜呜呜——“妈，是佳佳回来了吗！？”

“……暮楚，你先回来，别找了。”

“我现在就回来！

她怎么样？

您问她之前去哪里了吗！？

她有没有受伤！？

她……”他匆匆往楼下走。

“暮楚，回来再说吧。”

挂断电话，他一路闯着红灯赶回秦家，可是在客厅第一眼看见的不是那个白白胖胖的女人，而是……“暮楚，这是张警官。”

“你报案了？

也好，他们找起来更快。”

因为担心这件事和秦正丰有关，所以他一开始并没有打算报案。

但是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那位张警官和王澜对视了一眼。

“暮楚，来，坐到我身边来。”

他快步走过去。

“张警官，有什么我们能帮上忙的？

照片和资料我马上叫人去准备，还需不需要别的？”

王澜拍了拍秦暮楚紧绷的肩膀。

“你别着急，先听张警官说。”

“抱歉，你说。”

“我们来这里是为了让你确认一件东西。”

姓张的警官拿出一个被塑料袋封好的手机。

秦暮楚盯着那个缺了一角的金苹果，身子一紧。

“这是什么意思？”

“您别着急，这是我们今天巡逻的时候，在北郊城乡结合部路基上发现的。

在和王夫人取得联系之后得知手机主人失踪的消息，才特地过来确认一下。”

秦暮楚盯着那个染了灰尘的手机，语气艰难。

“是她的，手机被她摔了一角，却一直没换。”

从他第一次见到白佳佳起，她就一直用的这个手机。

他希望是自己认错了，可是却又很清楚，自己是不可能认错她的东西的。

“我们发现的时候，这个手机被人随手扔在马路上，所以我们有理由怀疑，白小姐可能发生了一些意外，我们建议……”接下来的话他听得很不分明，他的脑海里再次响起白佳佳今天在休息室给他的回答。

“秦先生既然有了白玫瑰，何苦还要一滴蚊子血呢？”

她把苏皖比作白玫瑰，那束已经死去的，但会永远在他心底的明月光，而把她自己比作红玫瑰，那个被他娶了的蚊子血。

是不是她早就想好要走了！？

是不是她发现他频频向对她疼爱的未出世的女儿出手！？

她是不是还会回来，像初次见面那样说一句，“秦先生可还记得我？”

这一瞬间，他的脑海里闪过了无数的念头，他甚至希望她是因为恨他，才故意离家出走。

“暮楚？”

“秦先生，对此我们也感到很抱歉但希望您能振作起来，警方一定会找到您夫人的。”

他身子一凛。

对，他必须振作。

白佳佳的失踪，有他承受不来的“万一”。

他不能让自己成为那个“万一”的推动器。

想到这里，他详细地和张警官交代了之前发生的事。

事无巨细，生怕漏掉什么线索。

昨晚笔录后，张警官带着自己的人离开，随即展开地毯式搜索。

他随即也离开家，开着车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寻找那个小小的身影。

他承认，自己怕了。

他承认，他的字典里不是没有“后悔”这两个字！

他一遍又一遍地给她发QQ消息，发邮件，发微信……可是，整整二十四个小时过去了，没有收到任何回信！

细雨绵绵，琵琶阵阵，这阴沉的天气,更透出那一种凄凉的意味，压得他直喘不过气来。

……“听说白雪公主在逃跑，小红帽在担心大灰狼，听说疯帽喜欢爱丽丝，丑小鸭会变成白天鹅，……只有睿智的河水知道白雪是因为贪玩跑出了城堡小红帽有件抑制自己变成狼的大红袍……”如果你发现你眼睛所看到的一切，都不是真实。

如果你发现你知道的所有，都只是谎言，你会怎么做？

白佳佳的面前散落着秦暮楚和陌生男人见面的照片，还有一叠叠印着通话记录的A4纸。

所有的异常被这些东西填满，形成一个完整的，没有开头和结尾的圈。

“现在明白了？”

她当然明白了。

那些在三亚屡次和自己擦肩而过的“陌生男人”，那些一个个直指她未出生的女儿的剑尖，都被眼前这个人摆在了自己面前，毫不留情踩碎了她对秦暮楚的所有幻想。

“所以，这就是你把我关起来的理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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